跟阿正去旅行

人生的一堂課 ～

濛濛細雨的午後，山區很快天氣就昏暗了。我的車子穿越舊山線的勝興車站，店家大多數休息關店，應該是非假日的關係加上天氣不穩定因素吧！熱鬧的山城裡只見零零星星的遊客在散步...
車子繼續往前緩慢行駛中，這時心裡正在嘀咕著，初春的客家山城充滿濃濃的迷霧...霎那間眼前出現一位劬僂黝黑衣服沾滿泥土的老先生在我車旁揮手，當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此刻，車子繼續緩慢往前行駛中。我隱約從後照鏡看見老先生用盡全身的僅存的力量追上來，深怕我溜走沒有停車。我看到老先生用驚嚇顫抖的聲音告訴我，他翻車了，機車在深水溝裡...。
當我停下車打開車門，看見老先生的衣服渾身是泥巴，腳上的雨鞋只剩一隻。老先生看見我停下車來，一心急切的希望我能協助他從深水溝裡將（鈴木九十）的老機車，一起抬上來路面。當我走到深水溝旁看到倒栽蔥的鈴木機車時，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呆了，老先生如何從狹窄倒栽蔥機車的深水溝裡趴出來...想像這一幕的場景，我能理解老先生那驚恐的眼神。
我告訴老先生，倒栽蔥的摩托車已經卡在深水溝裡，若沒有吊車協助我們2人是無法將機車抬上來的。我一方面安慰老先生，一方面問他是否哪裡有受傷！我拿起電話幫他撥電話回家報平安、告訴家裡的狀況，此刻電話的那一頭是老先生的太太。老先生用客家話說他摔倒了，老太太急促又驚恐的問是否受傷，在哪裡？通話結束後，我跟老先生說，我來報警請求協助，17:58分撥出110...
等待救援的時刻，老先生的臉上依舊露出驚嚇不安的眼神。此刻我與老先生閒話家常，希望能轉移他的驚慌情緒。老先生告訴我他民國25年生，今年近84歲了，客家人（姓：練），好特別的姓氏。下午去山上的果園、菜園農忙後準備要回家，卻在最熟悉不知道走過幾千次的地方摔車了。讓我訝異的事，老先生年紀這麼大了還在農忙，常常騎著鈴木九十機車去山上下田。我應該可以理解為什麼老先生要常去山上看果園勞動，就如同我的叔叔一樣一輩子做農，離不開土地。身體若不勞動就會全身不舒服，下田是他們與土地的對話，信守祖產傳統。在老先生在陳述自己發生的經過同時，老先生的女兒已經趕到現場，看見自己的父親從鬼門關走一回，女兒的表情一方面驚嚇，一方面慶幸父親只有皮肉傷。等待一會兒，警察先生也趕來，我連忙表明是我打電話報警，簡單陳述事發經過。警察先生一方面聽我的陳述，一方面問老先生是否有人撞你而發生車禍⋯⋯。此刻的我心頭一揪，若老先生告訴警察先生是因為我而發生摔車受傷，那我不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？回想老先生告訴我，在他摔車後自己從深水溝爬上馬路求救時，有一輛車子快速通過，無視於老先生的揮手求救而離開。老先生很肯定的回答警察先生的問題，是他自己摔車的，攔下我的車求助。謝謝老先生對警察先生的回應，這時阿sir告訴我沒事了，可以走了。天色已經沉昏，山城裡依舊迷霧茫茫，我跟老先生道別，希望他一切都平安健康。
車子進入三義交流道，我在回家的路上，窗外冷冷的風、細細的毛毛雨漂流著車窗外。這是我的人生一堂課，我與練老先生的一堂課，很真實、很感動⋯⋯